上交医学院:为边疆培育“最给力”的本地医生
10月7日至12日,当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仁济医院、新华医院、第九人民医院、上海儿童医学中心等全国知名三甲医院的专家赴南疆喀什地区进行义诊、慰问时,这些在上海医院挂号费超过200元、预约排队至少两三个月的顶级专家,大多数时候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现在才看病,太晚了。”新华医院儿科主任钱继红在喀什市巴楚县一个居民小区义诊时,遇到了3名唐氏综合征患儿、1名脑瘫并发脑肿瘤患儿,“这些病,大城市妇女都可以通过早期产检、筛查避免,但在这里,妇女没有产检意识、大多在家生产,发病率太高。”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拿到的一份上海交大附属第九人民医院与喀什地区第二人民医院共建“沪-喀口腔诊疗中心”的协议书显示,“开展口腔科普教育”和“为喀什培养口腔科人才”成为协议的重头戏。
“健康中国不应只在大城市,还需要让边疆偏远地区的人民感受到。”上海交大医学院党委书记范先群是一名眼科医生,几天义诊下来,他发现,提升边疆地区人民的健康指数,最重要的不是给边疆输送多少高精尖的仪器、设备或者技术,而是先要教会边疆民众如何看病,再教会边疆医生如何准确地治疗常见病。
“看不好”的病
喀什地区的疾病,总让上海交大附属医院的名医们“看不懂”。
有的人40多岁就得了老花眼,有的人被一个简单的眼部眶上神经炎折磨得整个眼睛都肿了,还有的人白内障数年甚至10多年都没有医治,直接致盲并失去了治疗机会。病情各不相同,但喀什地区病人的一个相同点是,他们大多数在接受诊疗时并不确切知道自己应该到什么科室去看病。
鼻子流血的,到眼科看眼睛;心脏不舒服的,到呼吸科看嗓子;脑子长肿瘤的,到口腔科看牙齿。
莫嘉骥是上海第九人民医院一名口腔修复科的医生,目前担任了喀什二院口腔科的主任,他要进行为期一年半的医疗援疆。按照常规,他应该发挥自己在口腔修复专业的亚专科优势,专做种植牙。
但一段时间下来,小莫只做了30多例种植牙术,远不及他在九院时工作量的1/10。小莫打算未来把建设“沪-喀口腔诊疗中心”的一部分精力花到口腔卫生的普及工作上,“这里很多中小学生的父母一辈子不刷牙,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刷牙。”
最极端的案例,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她找到小莫就医时,颌面部有一个很大的脓疮。经牙片检查,她只是长了一颗蛀牙,但因为长期拖延治疗,蛀牙突破面部骨头、肌肉,脓水溢出到皮肤外面,“其实问题并不复杂,我给她治好了牙齿,但面部皮肤的凹陷疤痕却留下了。”
同样“治不好”的,还有白内障。在上海,白内障手术成熟度高、治愈率高,但在偏远边疆,白内障成为致盲的主要疾病。
范先群是国内顶尖的眼眶整形、眼眶肿瘤专家,但在塔什库尔干县、巴楚县等地义诊时,他接诊的病人中十之八九都是白内障患者。有的人已经双目失明,有的人只剩下一只眼睛还能看见微光。
“赶紧去做白内障手术,还能保住部分视力。”这是范先群对病人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在塔什库尔干县人民医院,热依木医生是这里的眼科副主任,整个眼科总共只有两名医生,他们同时还要兼顾泌尿科、普外科、骨科等,“没有人工晶体,做不了白内障手术。超声乳化不敢做,泪囊鼻腔纹合术也不敢做。”
让喀什当地的医生“给力”起来,是医疗援疆的重中之重
现在的喀什二院骨科主任是上海第六人民医院的骨科骨干彭晓春,他在喀什的每一天,都在“算日子”,“不是计算什么时候可以回上海,而是在算我还剩多少时间可以把徒弟带出来。”
彭晓春形容自己对喀什医生的训练是“魔鬼训练”,“临床工作中的各个环节,包括术前宣教、术中无菌、术后康复、材料使用、病例撰写等都需要规范;工作纪律不够严明,缺乏时间观念。”
为此,他制定了一套奖惩制度并严格执行,整个骨科的上述问题在两个月内显著改善。
巴楚县有一位50岁的患者,10年前髋部骨折误诊导致严重畸形无法站立,10年间看遍南疆各大医院无人接诊。彭晓春带领的本地关节外科团队彻底为他纠正畸形,恢复正常行走;叶城县一名小儿麻痹后遗症患者,50年无法行走,此次用微创手术纠正畸形恢复了行走能力。一系列“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都由当地医生亲手完成了。
来源:中国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