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度问鼎中国首富，宗馥莉谈父亲：娃哈哈减去宗庆后等于零

　　2月25日，娃哈哈集团发布讣告，娃哈哈集团创始人、董事长宗庆后，因病医治无效，于2024年2月25日10时30分逝世，享年79岁。

　　宗庆后，曾三度问鼎“中国首富”，也被称为“布鞋首富”，改革开放45年来，大浪淘沙，潮起潮落，许多红极一时的品牌和叱咤风云的人物已从公众视野消失；然而，宗庆后是永远的奋斗者，是少有的坚守至今的实业家。

　　宗庆后：不能好高骛远，更不能幻想一夜暴富　　

娃哈哈集团创始人、董事长宗庆后（1945-2024）

　　2月25日，娃哈哈集团发布讣告，娃哈哈集团创始人、董事长宗庆后，因病医治无效，于2024年2月25日10时30分逝世，享年79岁。

　　宗庆后，42岁开始创业，他将一个校办企业经销部一路打造成为中国饮料龙头企业，曾于2010年、2012年以及2013年三度问鼎“中国首富”，成就一代商界传奇。其友人透露，宗庆后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仍在病床上坚持工作。

　　宗庆后曾说：“对我来说，娃哈哈只有一个。它是我整个人生所有的梦，是一切的意义、价值、标签和符号。它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证明。”

　　人生落幕，精神不朽！宗庆后真正为他所热爱的事业奉献终生，宗庆后是一代浙商的典范，他的敢为人先、奋力拼搏的精神，以及他留下的商业故事和管理思想，将是中国民营经济发展历程中的一笔宝贵财富。

宗庆后与弟弟、妹妹的早期合影

　　据报道，数日前，宗庆后便已传出进入ICU病房抢救，此消息后来也得到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邵逸夫医院宣传部门和娃哈哈集团证实。2月22日，娃哈哈集团曾发布声明称，宗庆后先生确因身体原因正在医院接受治疗，目前情况稳定，娃哈哈集团各项业务正常运行。

　　作为浙商群体的标杆性人物，宗庆后的一举一动颇受外界关注。2023年12月12日，娃哈哈集团在杭州举行的2024年全国销售工作会议上，宗庆后与女儿宗馥莉同台出席，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公开露面。

　　宗庆后，1945年11月出生于江苏宿迁，4岁时随父母迁回祖籍地杭州。据族谱排序，宗庆后与兄弟宗端后、宗泽后、宗宇后等，是祖籍浙江义乌的宋朝名臣宗泽的第二十九世裔孙；宗庆后的祖父宗继先，在民国时曾在武汉、广西两地做过官吏，在广东为幕僚时，主写过粤汉铁路章程。宗庆后的父亲宗启騄，于民国年代曾在江苏宿迁邮局做过几年职员，宗庆后出生于宿迁市区的东大街。

　　因为家里兄妹5人，宗庆后小时候的家境比较清贫。当年，宗庆后的母亲任小学教师40多块钱，父亲是失业，家里经常上顿没有下顿，后来宗庆后去农场，也是很清苦，工资很低；宗庆后后来说：“艰苦惯了以后，习惯就很难改变了，也比较节俭。”前些年，宗庆后曾因出差坐高铁二等座，引发热议。

　　在宗庆后17岁初中毕业后，他在舟山马目农场和绍兴茶场劳动了14年之久。1978年，由于母亲提前退休，宗庆后才按照“补员”政策回到了杭州顶职，进入杭州上城区邮电路校办工农纸箱厂当工人。第二年，从纸箱厂调到杭州光明电器仪表厂，负责生产销售管理，于1982年再次回到校办工农纸箱厂任业务员。

　　1986年，宗庆后当上了杭州市上城区校办企业经销部经理。1987年4月，42岁的宗庆后开始创业，他“毛遂自荐”，与两名退休教师借款14万元承包经营娃哈哈的前身——杭州市上城区校办企业经营部。此后，宗庆后的故事耳熟能详，成为一代风云浙商传奇人物。1987年7月，宗庆后以花粉销货款和5万元银行贷款作为原始资金，筹建了杭州保灵儿童营养食品厂，为杭州保灵公司代加工花粉；次年，娃哈哈口服液面世，成了一代人儿时的记忆，他也掘到了市场第一桶金。

　　位于杭州青泰街160号一个闹中取静的院落，里面有一栋6层灰色楼房，当年宗庆后的创业之路，便由此起步。

1991年，杭州娃哈哈食品集团成立

　　宗庆后创业37年以来，在缔造中国最大食品饮料加工企业——娃哈哈之时，也创出不少商界传奇。2018年，宗庆后接受香港《大公报》之“改革开放40周年”专题访问时，宗庆后表示：“40年来，我一直认为企业要想做强做大，就一定要坚守实业强国信念，坚持立足主业，不能好高骛远，更不能幻想一夜暴富。”

　　宗庆后认为，企业要发展，仅靠敢想敢拼已远远不够，而是既要想干、愿干、积极干，又要能干、会干、善于干。

　　娃哈哈之所以成功，在于它紧跟时代及经济发展的脉动。宗庆后的创业故事，励志且传奇；37年来，他既踩准了市场需求的变化，也踏准了时代发展的节拍，而宗庆后能成为浙商乃至中国民营企业界之“不倒翁”，也在于他敢闯敢拼、特别是他有着善于观察时代的高度敏锐度。

　　在宗庆后的创业生涯中，1991年兼并国营杭州罐头食品厂“小鱼吃大鱼”，以及与法国达能公司合作时出现的“达娃之争”，至今仍被视为经典的商业案例，也是娃哈哈创业史上浓墨重彩的二笔历史。

　　1991年，在省市政府和领导的支持下，宗庆后搞了一次开全国企业改革先河的举动，其兼并国营杭州罐头食品厂的举动，也被称为“小鱼吃大鱼”案例。当时的国营杭州罐头食品厂，在全国范围内也算是一家罐头食品加工大厂，外加100来个农民工、临时工，员工数达2000多人，而娃哈哈这边，是有生意没产能，仅10多个员工。当时，宗庆后压力很大，社会舆论上有人指责他瓦解国有经济、搞“资本主义复辟”。

　　兼并三个月后，罐头厂扭亏为盈，当年，宗庆后仅用短短28天就拉起了一条营养液生产线；此后，为安置罐头厂职工，娃哈哈开发了果奶，从而引导工厂由罐头转向饮料，至今，娃哈哈仍一直坚持把饮料主业做强做大。

宗庆后

　　法国达能，是世界知名食品饮料企业，1995年底，在当时的香港百富勤直接投资部经办人徐新牵线下，宗庆后与达能开始洽谈合资事宜。1996年，娃哈哈与达能集团合资，宗庆后也称之为娃哈哈“第二创业”战略。当年，娃哈哈一次性引入法国达能外资4300万美元，共同组建5家合资公司，其合资目的是“产品上档次、生产上规模、管理上水平”。

　　到了2007年，法国达能集团欲以40亿元“强行并购”娃哈哈，触发了有名的“达娃之争”；其后，达能先后在瑞典、美国、英属维尔京群岛（BVI）和中国等地，对娃哈哈及其关联方提起了一系列诉讼和仲裁，并指控娃哈哈涉嫌违约和欺诈。当时达能亚太区总裁范易谋曾公然威胁，要让宗庆后先生“在诉讼中度过余生”。

　　在随后的1000天中，娃哈哈与达能先后进行了七八十场诉讼，宗庆后均全程参与，他还做“最坏”打算，关闭所有合资公司，并同步投资数十亿元新建90条生产线来替代原来的产能，不予对方“可乘之机”。2009年9月，双方发表“和解声明”，宣告“达娃之争”落幕。娃哈哈与达能的合作及后来的分歧，被不少媒体誉为改革开放以后最大的国际商战，当时全世界也很关注娃哈哈与法国达能的官司。

　　作为许多大学研究国际商战的经典案例，“达娃之争”是存有不少争议的，宗庆后曾于后来“回头看”：“应该说我们中国人，第一，要依法经营，要遵守契约精神，签了的合同就应该执行。第二，有理也不用怕，被人家欺负我们也要斗争。”

　　经此国际商战一役，强势回归的宗庆后，重新掌控娃哈哈，也因为“达娃之争”，娃哈哈也被标注民族品牌之标签。

　　创业无止境。从2013年开始，市场瞬息万变让娃哈哈开始走下坡路，奋斗不休的宗庆后也一直寻找娃哈哈拓展市场、重焕生机的新路子。2015年起，除了拓宽饮料品类，娃哈哈也坚持转型创新。2019年，时年74岁的宗庆后，成立娃哈哈智能机器人公司。2021年，76岁的宗庆后取得了基金从业资格证书，一度引发市场无限遐想。

　　宗庆后逝世，一代风云浙商谢幕，一代商业传奇陨落。他，人生落幕，精神不朽，致敬这位永远的奋斗者！

　　宗馥莉谈父亲：娃哈哈减去宗庆后等于零

宗庆后、宗馥莉父女

　　生于1982年1月的娃哈哈集团副董事长、总经理宗馥莉，是宗庆后的独生女儿，也被视为娃哈哈事业二代接班人。在一次受访时，宗馥莉曾如此评价父亲：娃哈哈减去宗庆后等于零。

　　2021年底，娃哈哈集团官宣，宗馥莉出任娃哈哈集团副董事长、总经理，宗庆后仍为董事长；此举为被视为宗庆后为启动代际传承进行“扶上马、送一程”布局，娃哈哈将开启“宗馥莉时代”。

　　1996年，在杭州念完初二的宗馥莉（英文名Kelly），14岁时赴美留学，后在美国洛杉矶佩珀代因大学主修国际商务专业。2004年，宗馥莉回到杭州，从基层做起，后于2016年创办宏胜饮料并担任总裁。对于宗馥莉自创品牌，宗庆后曾公开表示“也不太清楚女儿在搞什么”，但他对女儿创业既有称许也有期待，宗庆后曾说：“宗馥莉现在也很勤奋，她从小在美国读书，做事的独立性很强。”但他也担忧女儿，“我觉得美国的文化可能对中国来说也有点不适应。”

　　为了历练二代接班人，宗庆后放手让女儿“练手”，宗庆后曾表示：“我给她一部分工厂去管理，另外她自己也在开发一些新的产业，比如说是印刷、香精这些。但是她是比较独立的，所以我们没有太多的沟通，她也最好不要我管，独立自主自己干。可能年轻人大概都差不多，要体现自己的才能，认为老爸干涉太多不好。除非她有事情了，需要我帮她解决，她才回来跟我说。”

　　在一次受访时，宗庆后透露了父女两人用人方面的“分歧”：刚刚开始的时候，我分了一部分工厂给他，也把比较好的员工分了一部分给她。结果她给辞退了，我又给收回来了。她开始也很多不满意，但后来也是在慢慢改变。

娃哈哈副董事长、总经理宗馥莉

　　2021年底，宗馥莉被任命为娃哈哈副董事长、总经理，被视为确立她未来掌舵娃哈哈的地位。当时，宗庆后表示，“我应该不会退休，但是会退居二线，让年轻人在前面冲锋，我在后面看，走偏的时候扭转一下，出点主意。”

　　为了培育接班人，宗庆后将女儿“扶上马、送一程”之余，也改革集团管理架构，为迎接娃哈哈“宗馥莉时代”铺路。比如，他改造了先前集团施行的“部长制”，推出“岗位责任制”，还新设了两个副总经理职位。过去，为了保住企业决策统一，集团决策落实“不走样”，宗庆后在管理模式上有高度集权化、扁平化特征，他的管理触角也“一竿子”扎到基层一线。

　　对于女儿宗馥莉的接班表现，宗庆后曾公开给予高度评价：“可以打90分。”宗庆后对此解释称，民企第二代至少有50%不愿意接班，我们做的行业，他们不一定喜欢。“宗馥莉还是愿意的，但是未来的发展方向和我可能会不一样。”他还赞许：“宗馥莉的战略决策更加多元化、创新化和国际化。”

　　宗庆后逝世后，外界关注二大问题，一个是其女儿作为二代接班人的掌控力，二是娃哈哈是否上市募资。

　　在宗庆后逝世前几天，一则工商变更信息显示，宗馥莉于2月23日接替宗庆后，任杭州娃哈哈电子商务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执行董事、经理。有报道称，在娃哈哈集团里，杭州国资持股46%，为第一大股东；宗庆后持股29.4%，为第二大股东；娃哈哈职工持股会持股24.6%，宗馥莉尚未直接持股。股权结构是企业治理体系之基石，今后，宗馥莉在娃哈哈集团是否有如其父亲一样的掌控力，是个未知数。

　　不可否认，现年42岁的宗馥莉是一个事业型女企业家，但她与父亲宗庆后相比，无论是个人威望、还是影响力都是无法与之比拟的。宗庆后，是与牛根生、鲁冠球一样的改革开放时代“弄潮儿”，也是中国民营企业当中当之无愧的时代典范与浙商群体标杆性人物，多年来，他赢得了社会的高度肯定和广泛赞誉。

　　另外，娃哈哈一直坚持公司不上市，一直专注于实业，不搞房地产、金融业；今后，宗馥莉是否会亲近资产市场，也为外界所关注。浙商敢为人先、勇立潮头。祝愿宗馥莉将父辈创下的基业发扬光大，实现永续长青，交出一份比其父亲宗庆后更光荣、更炫丽的历史答卷！

　　（作者杨一波系北大金秋教育发展研究院学术委员会主任、企业传承研究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