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纪念碑”米沃什系列再添散文集《欧洲故土》小说《伊萨谷》

工人日报-中工网记者 陈俊宇 通讯员 程卫平

1980年的诺贝尔文学奖颁给了波兰诗人切斯瓦夫·米沃什（1911—2004），瑞典文学院在给他的授奖词中，称赞他“以毫不妥协的敏锐洞察力，表明了人类在剧烈冲突的世界中无所遮蔽的状态”。这位创作生涯漫长的高产作家虽以诗歌闻名于世，但其充沛有力、饱含哲学思辨的散文同样饮誉世界。

米沃什是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文学纪念碑”丛书极为关注的一位作家，迄今为止已出版米沃什《站在人这边》《猎人的一年》《旧金山海湾景象》等七部作品，今年春天还推出长达1400多页的《米沃什传》（[波兰]安杰伊·弗劳瑙塞克著），已构成一个可观的米沃什作品与研究的方阵。近期出版的《欧洲故土》是米沃什写于20世纪50年代末期的自传体散文，是诗人的早期重要代表作，首次引入中文世界，对于全面了解米沃什的文学风格和个人思想史颇具意义。

“我的根在东方，这是肯定的。纵然解释我是谁非常困难或痛苦，但我必须一试。”在这本书里，流亡西方不久的米沃什，以富于社会学思辨的目光，回望立陶宛童年至1950年代前期的经历，勾画在其故土及欧洲多国的早期生活，并不聚焦于个人生活的编年史细节，而是着力提炼对个体命运与欧洲社会的哲思。身为社会巨变、世界战争、政治大动荡的见证人，米沃什在20世纪诸多历史关键事件的背景下，审视并自画出个人道德及思想的成长、发展史。来自“另一个欧洲”的米沃什不仅借此书第一次告诉西方世界“身为东欧人，意味着什么”，也向后世的我们回答了“米沃什何以成为米沃什”的关键问题。

20篇散文汇成的“追寻身份之旅”，折射作者对血统、语言、宗教和乡土等身份元素的深刻洞察，呈现出这位“无根”的作家为“界定自我”“界定周围世界”所做的探索。他在异族侵占及专制统治之下的不安生活、在“二战”中的可怖经历使他对民族主义产生了“近乎生理上的厌恶”，并坚信“只要我们活着，我们就必须使自己跨越观念的新门槛”。他在自传的框架里，填入在历史背景下对社会问题和个体问题的反思：反犹主义，民族问题，宗教冲突，马克思主义……

这本激动人心的回忆录行文清晰而雄辩，浸透激情与活力，与其诗歌一样，将个人与历史熔合为独特的“合金”，充满打动人心的洞察力。评论家玛丽亚·东布罗夫斯卡称赞它是媲美波兰文学经典《塔杜施先生》的杰作，它本身是文学随笔之典范，另一方面，又堪称了解米沃什成长为独立思想家之历程的必读书。

除了《欧洲故土》，“文学纪念碑”丛书同期还首次引进米沃什仅有的两部小说中的一部——《伊萨谷》，让中国读者得以全面领略这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文学艺术。值得注意的是，这两本书虽然文体相异，但在内容上都有自传性，且创作时间相近，完全可作为解读这位20世纪最重要波兰诗人的相互补充与对照的文本。

《伊萨谷》首次以波兰文出版于1955年的巴黎，初为移民的米沃什借此作“自我治疗”，通过在异乡“追忆”伊萨谷得以走出创作危机，最终回归诗歌。虽属米沃什的早期作品，但在波兰语文学史上的意义不容小觑。作者以立陶宛少年托马什（从十岁到十四岁）的口吻，追溯自己在塞泰伊涅家族庄园上度过的那混合着明亮、宁静之光与痛苦、困惑之暗流的童年时代；对应在小说里，是主人公托马什在神秘家乡伊萨谷面对时而迷人时而粗粝的自然与乡村慢慢成长、探寻、困惑、梦想，最终他走出了童年与伊萨河，去谷外世界探险……这部虚构作品因其鲜明的自传色彩而更受人瞩目，它不仅凝聚了作家米沃什对维尔纽斯求学之前童年经历的真诚回忆与深沉思考，另一方面，它也是20世纪初波俄边境生活的社会学描摹，更是一部动人的“书写自然”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