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丰：国民心理健康是现代化建设的重大挑战

北京交通大学碳中和科技与战略研究中心主任王元丰

　　中国小康网讯 5月30日，“健康中国论坛2023”在北京举办。论坛由中国政策科学研究会主办、北京盛心集团承办，《小康》杂志社协办。这是国内首个从政策研究视角推动健康中国行动的国家级论坛。

　　北京交通大学碳中和科技与战略研究中心主任王元丰进行《国民心理健康是现代化建设的重大挑战》主旨演讲。他强调，现代化首先是人的现代化，精神健康问题不被社会重视，也会为社会带来巨大的经济损失，中国在心理健康资源投入和体系建设方面有大量工作需要推进。

　　主旨演讲全文如下：

　　大家好，

　　今天我分五个方面就《国民心理健康是现代化建设的重大挑战》这个主题，为大家做一个汇报。

　　第一，建设现代化，首先是人的现代化，人的精神和心理健康出问题还怎么谈现代化；第二，现代人的心理健康问题正经历历史性的大挑战；第三，过去的疫情使我们精神心理问题进一步加剧；第四，为什么人类会出现全球性心理危机。刚才各位专家都已经分析了为什么我们从儿童、青少年、老年都有精神心理问题，到这里我想从社会、从我们这个时代的角度，来分析一下这样的问题为什么会产生；最后，我想说一下我们该怎么办。

　　二十大报告提出了我们要建设中国式现代化，其中五个特征之一就有我们建设“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的现代化”。这点非常重要，说明我们对现代化本质有一个深刻的认识，即现代化不仅仅是物质的现代化，不仅仅是生活水平的提高，它有经济维度、社会维度，最重要的是，要有人的维度，人的现代化。工业化是过去我们经济水平比较差的时候，为了改善人们生活水平，提出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追求目标。对于人的现代化，马克思当年就看到了，资本主义或者我们过度对物质金钱的追求会导致人的异化，而这个问题在当代已经开始成为一个重要的问题。

　　今天我们的主题是心理健康为主题，有人说19世纪威胁人类的疾病是肺病，20世纪威胁人类的疾病是癌症，21世纪威胁人类的疾病可能会是心理健康问题。这不是某个专家个人的推测,而是心理学专门网站的调查，它们特别提了一个问题——“下一次大流行病会不会是精神心理问题”。盖洛普做过的一项全球心理调查也提出相似的问题。去年6月份世界卫生组织公布全球精神卫生健康报告也指出，世界各地心理健康问题是个普遍存在的问题。人类生活水平大大提高，然而每个国家却都存在心理问题。抑郁症全球有3亿人，而且抑郁症的发病率在提高，每年全球有80万人抑郁症自杀，平均每40秒就会有一个自杀，青少年问题很严重。从经济角度看，精神健康让全球付出了巨大的成本，抑郁症导致大概一万亿美元的损失，精神心理健康到2030年预计会导致16万亿美元的经济损失，所以如果心理健康问题是个社会问题，也是一个经济问题，它的成本和代价非常高。

　　盖洛普公司对人的心理健康有个指数叫全球情绪负面指数，从2006年开始它一直在增加。

　　所以，精神心理问题不仅仅是中国的健康问题，而是全球性的健康问题。达沃斯论坛推出的全球风险报告认为，短期内精神心理健康问题与经济危机一样，是一个人类共同面临的全球风险，排在第六位。

　　精神心理问题已经如此严峻，疫情又进一步加剧了精神心理健康问题的严重性。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讲，疫情不但攻击身体健康，也会使人的精神心理承受巨大的问题。调研报告2020年就发布了，其中指出中国人有35％由于疫情会在精神心理上产生问题和压力。报告发表后，2020年，我专门写了一篇文章提出要与由疫情引发的精神心理危机做斗争，而这方面宣传是不够的。我的工作环境是在大学，大学里要求老师辅导员做心理健康这些讲座，高校做得远远不够。社区方面重视程度也是不够的。科学家研究认为，疫情引起的精神心理问题要很多年之后才能消除，不是简单做点措施就可以了。

　　疫情只是加重了人们的精神心理问题，精神心理问题是现代社会日趋严重的问题，而引发精神心理问题的原因我们还没有深刻剖析。

　　工业革命以来人类的物质生活水平越来越高，我们已经成为自然的主人，我们现在的生活水平和利用时间、空间的能力大大提高，为什么我们的精神心理还出问题了呢？不要忘记恩格斯当年对我们的警告，“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人类对自然界的胜利，每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会报复我们。”

　　联合国提出，人类正面临三重危机：一是气侯变化危机，现在5月份北京出现35摄氏度，这两天中国很多地方40多摄氏度，这都是气侯危机的表现。比如环境污染，北京今年已经经历了13次沙尘报了，还有生物多样性危机等都是问题。4月22日是世界地球日，5月22日是生物多样性日，6月5日是世界环境日，为什么要设计这些日呢？因为全球这样的问题太突出了，人与自然的关系非常之紧张，这种人与自然关系的紧张导致了很多问题，其中非常大的问题就是我们的精神心理问题。

　　为什么现代社会发展把生态环境作为基础呢？生态哲学家内斯提出生态自我这一概念，无论是人还是个动物都是从自然界来的，我们把自然破坏了，我们的精神和心理健康都会受到影响。现在大家休闲度假都喜欢去环境好的地方，是因为我们心情需要、自我需要；而我们对环境的破坏、污染不但危及很多人的生命，也使人的身体健康和心理健康出现问题。

　　伦敦国王学院的研究人员指出，生活在城市的儿童和青少年患精神问题的几率是农村的两倍，在环境污染中的年轻人更易患上严重的精神疾病。中国科学家也做过研究，环境污染增加10％，会使严重的精神心理问题增加1.7%，会在基线水平上提高40％，这项研究有严谨的科学数据，证明环境污染、气侯变化对人的精神心理有重大影响。还有现在科技发展了，信息化、智能化，人越来越向信息空间移民，人在手机和电脑设备上消耗的时间越来越长，中国人平均每天有五六个小时待在信息空间里，我们与人面对面的交流越来越少，越来越沉迷于网络。我们各种各样的智能化导致了去能化，女同志不去商场了，要网上购物；我们吃饭也不去饭店了，要外卖定餐送餐；开会可以网络化，不需要见面了……越来越多的技术，如无人餐厅、无人驾驶汽车等等，这种现代科技的发展，导致现代化过程出现两大问题：第一大问题是生态环境的退化，第二大问题是我们心灵危机的枯竭。这是我们现代化过程中存在的问题，我们必须要矫正。因此中国提出建设生态文明，就是走出过去工业文明的锁定，建立新的文明，让人与自然和谐相处，是我们现代化的一个主要特征。要实现这样的目标，首先要医治人的精神心理问题。

　　WHO在2013-2020年制定了精神卫生计划，现在又制定了2019-2023年精神卫生计划，这是全球性的计划。该怎么做呢？第一，政府首先需要行动，要投入资源。发达国家75％的精神心理问题得不到有效治疗，而低收入国家，75％的人根本就没有治疗。现在全球分配到精神心理问题的资源严重不足，卫生医疗经费只有2％投入到精神心理问题上。

　　关于中国的情况，全国的心理科医生，尤其青少年心理医生，全国只有500人，我们有600多个地市、2000多个县，县里面是否有儿童精神科医生，这样的局面怎么应对挑战？还有企业，企业是社会经济活动、创新活动的重要主体，企业要行动，所以怎么保证职场的心理健康也是值得关注的问题。现在中国职场“996”、内卷非常严重，压力很大。德勤号召全球企业进行宣誓，推进职场心理健康，我觉得非常重要，但是还不够，要结合起来。现在ESG（环境、社会责任、公司治理）企业评价标准成为企业发展新的模式。2022年中国举办了ESG论坛，这是我国第一个出现ESG的政府文件，在ESG里要把职场心理健康纳入进去。现在欧盟、美国都通过法律强制企业进行ESG披露，其中有个要求，要对员工健康、心理健康进行披露，这方面盛心集团可以走在前面，因为全世界还没有提怎么把心理健康纳到ESG里，这方面有很多工作，我可以给大家做一些支持。

　　另外，个人在这样快速变化的环境下，在人和自然存在问题的环境下，是非常需要精神力量的。英国坎特伯雷大主教（Archbishop of Canterbury）贾斯廷·韦尔比（Justin Welby）说，“面对未来，我们不仅要做物质上的准备，我们还要做好精神上的准备”，尤其对人工智能和科技发展，如果我们没有在精神上做好准备，怎么应对技术上的挑战呢？现代化需要人类新的精神和文化。

　　【王元丰简介】

　　王元丰 北京交通大学碳中和科技与战略研究中心主任，健康中国50人论坛成员，中国发展战略学研究会副理事长兼社会战略专委会主任，中国企业联合会企业绿色低碳发展推进委员会副主任，中国城市科学研究会常务理事兼可持续土木工程专委会理事长，清华大学战略与安全中心“中国论坛”特约专家。

编辑：王芳